和孩子過招:你是為誰練琴?
女兒在國小二年級開始學鋼琴。記得頭一次與鋼琴老師面談時,他告訴我:他收學生之前,會先對家長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要求,家長答應遵守以後,他才肯讓孩子成為他的學生。
他説:“人生是多姿多彩的,就算完全沒有音樂在其中,你的孩子還是可以過快樂的日子,但是她與媽媽的關係不好,那麼日子將會過得很苦。所以我要事先強調,練琴是學生的責任,她要向我負責,但千萬不能為了練琴而影響母女感情,因為這樣太不值得了,這是很多家長的通病。”
我覺得老師的話很有道理,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遵守。但哪裏知道,實行起來竟是如此困難。
“空槍上陣”的日子
小朋友喜歡聽好聽的音樂,但一般都不愛練琴。剛開始學的時候很有新鮮感,每天練習。但久而久之,便視練琴為一樁苦差事。
她練琴時,經常邊練邊看時鐘,只要在琴椅上坐滿了一個鐘頭,便宣佈“大功告成”,而沒有想想自己在那一小時內,到底有多少進步。有時候練得心煩,還會用腳踢鋼琴或把琴譜扔進垃圾桶。
我見情況不對勁兒,便告訴孩子不可以這樣下去,可是她卻毫不理會,繼續經常“空槍上陣”——沒有好好練習便去上鋼琴課,把老師的提醒置之腦後。
起初我很生氣,覺得孩子在糟蹋機會,忍不住在心裏比較着:如果我小時候有這樣的條件和機會,才不會這樣,這孩子真不爭氣。但當我平靜下來,我會捫心自問:到底我在生什麼氣?生自己的氣?因我竟生了一個浪費機會的孩子?生她的氣?因為她沒有好好學琴,滿足我的期盼?
過招:為誰練琴
我想,我還是先搞清楚,再去引導孩子為宜。在這一刻,我記起鋼琴老師的話:“沒有音樂,還是可以開心度日,但若是因為練琴而破壞母女感情,日子將會很苦,太不值得了。”
孩子沒精打采地上了車,把琴譜往後座一扔。“老師怎麼説?”我問道。
“都是同一句啦,要多練習。”孩子沒好氣回答。
“這很難做到嗎?”
“做起來很無聊!”
“那太容易了,我想通了,你學琴不是為我,如果是為我,倒不如把錢給我,讓我去跟老師學。乾脆我來當學生好了,這樣你就不用再受罪,弄得家裏雞犬不寧,我們一回家,我就打電話跟老師説。”
“誰説我不喜歡鋼琴?我只是討厭練琴而已。”
“你心裏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,再繼續下去只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和金錢。我出來接你,還要事先安排好有人在家中照顧你弟弟,這都需要費很多功夫。你既然不願意好好練習,其他的人,包括老師,都不必被你搞得團團轉。”
“不要!不要打電話給老師!”
“如果不要,可以,但有條件。從今天開始,鋼琴完全是你心甘情願學的,沒人逼你,所以你要自己負責。”
“那是什麼意思?”
“每天何時練琴,練琴時有多用心,上課專不專心,都要你自己負責,媽媽是不會過問的。我不用問,因為你的指頭會報告,老師馬上聽得出來。每次我來接你的時候,我都會問老師你有沒有好好練。”
“如果他説沒有呢?”
“那節課你就自己付錢囉!每個小時一百元!”
“一百元?那不公平!哪有小朋友自己付學費的呢?”
“我沒説你要付呀!你不負責任的時候才要付。好好練琴,還是我付。你想一想再告訴我吧!”
我練琴,我喜歡
後來,孩子經過仔細考慮後,終於與我約法三章。幾年下來,先後被我從她的儲蓄中扣了三次。
隨着時日加增,“被我賺到”的頻率越來越低,而她對鋼琴的興趣,也因為她用心的練習而相對提高。每次要罰款的時候,我都沒有留情,所以她清楚地知道我必定“公事公辦”,我們之間的承諾是言出必行的。
很長一段時間,她都沒有被我罰款,偶爾也會告訴我:“昨天練不太好,今天要加油。”
最安慰的是:她突然自己發現,她已經很久沒有為了怕丟掉八場電影、兩條牛仔褲、十五頓麥當勞、五張CD而練琴。
“我練琴,因為我喜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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